盗月兔

【狂飙】捕鱼

老街的灯已经不亮了，要等，等高启强回来，等他给我一个交待。

踩着黑色尖头鞋出去的时候，在不平的水泥地上掷出脆响，我看着他的脸，原本想扇他一个巴掌，但我又突然觉得，女人杀人和男人杀人不应该一样。洗得泛白的米色夹克，廉价汗湿的条纹衬衫，缺条领带，我是这么想的，于是也这么做了。

你是哥哥？他点头承认。

黑色的腰带和大衣摩擦出声响，在他脖颈上围一条领带，不够紧，不够好看。黄色的灯光在他疼痛汗湿的脸上照出弯弯曲曲的沟壑，慢一点，优雅一点，布料在虎口缠绕，一圈再一圈，绕紧，凑近，足够看清这张脸，他的鼻息又急又快，案上待宰的鱼，喷洒出很淡的鱼腥，和我的呼吸在昏暗的视线中交缠，他的喉头剧烈舒缩，由一条二指宽的绳索传达至我的掌心。

没力。

他甚至还在笑，有几分纵容的味道，好像我没有在要他的命，而是在跟他玩一个无伤大雅的游戏。手腕用力，向前推进至指端，再次收紧，从深海里打捞一只不想挣扎的鱼。

没，力。他的声带透过狭窄的气道向我发出声音。震动的幅度增大。算了，捕猎的时候，猎物不发出求救的呻吟，会让狩猎变得无趣，松开他吧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。

这只刚刚在我手里濒死的鱼，缓慢地又郑重地，团紧我捕捞他的网，然后把自己的某样东西也一同放入我的手掌心，温热的，潮湿的，带着陌生男人的味道，是前几分钟还想杀死的试图背离我游进大海的鱼。

腰带重新穿进大衣，我开始重新思索一个问题。

想养一条很大的鱼，应该用什么关系？